二 开端

今天街上没有什么行人,街道的门窗紧闭着,男子身穿棕色皮大衣,发型混乱。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人们在这天不会工作,都会回家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去回到曾经的家与回忆当中。

那么他的家在哪里呢?

约瑟忘了。

现在他怎么可能还会记得,自己或许已经没有一个真正的家了吧。

自从老头子离逝后,就连教堂也不想待下去了。

约瑟还记得那些教徒的眼神,那种歧视与不屑。

反正自己都习惯了,这些也都无所谓了。

约瑟回到了大学,现在的他是这里的神秘学教授。回到自己教师宿舍,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录音机。

“你好,一年后的我。”

录音机声音很小,像是人在窃窃私语。约瑟当然知道这是谁,这是他自己。

“你那里过得怎么样?现在的我终于成了,现在是这里的教授。你自己也知道我有多努力吧,以一个社会人士要考上来实在是麻烦。但是还是成功了,即使我是一个连义务教育都没有上过的人!”

录音机继续着,情绪开始高涨。而约瑟在途中就已经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结束了。

他揉揉眼睛,挺起腰板又软了下来,一把拿起录音机按下了按钮:

“你好,一年后的我。你……”

约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干脆就关了录音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你在看吗?你能看到我吗?

约瑟是这里的神秘学教授,也是这里唯一的神秘学教授了。他这里的学生只有一个,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少爷。来这里学也只是因为约瑟管的少,学业上没有压力,自己也有感兴趣。

在这个科学取代上帝的时代,神秘学和神学两个最与科学不相关的学科,现在已经完全摆不上舞台了。至于约瑟为什么还是决定要选择这个学科,也真因为如此:相对的,这个学科的要求就不高了,也好考上了。

他的学生叫作以扫,但是和他的关系很差。

问题在于,以扫的研究方向是解梦,但是约瑟最讨厌的就是解梦。梦境是不可预测的存在,无论是什么时候见到的人,都可能在意念之间出现在梦境里面。而却要破解梦境的神秘感,你要如何确定薛定谔的猫是死是活呢?

直到现在,以扫的论文还是没有过,就是因为都是梦境相关的。由于约瑟是唯一的神秘学教授,以扫不能找别人,学校也不会拿约瑟怎么样。但无论是以扫,还是其他人,对约瑟的态度和看法都很差。他人邋遢,总是衣冠不整,没有女人缘,没有情商,钱也是一点没有。

是学校中的底层。

有一天,以扫终于怒了,通过魔药学的知识购买了致死的草药。他在约瑟的茶中混入,这样约瑟就会在喝茶的时候喝下去。

约瑟平时就穿着那褐色皮大衣,十字架挂在脖子上——即使他不是教徒,也不信任何教。

他是最憎恨神的人了。

以扫在中午约瑟看报纸的时候把茶递过去,而约瑟也喝了。

他还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喝茶时把茶叶喝入肚子里。这样草药也会跟着入肚,用量虽然不多但至少也会让他半死半活。以扫根本无所谓他的死活,因为家族的钱就已经可以把约瑟的尸体埋起来了,他的死只不过是人生的插曲而已。

来吧,我亲爱的导师,让我看看你会有多狼狈。

然而十分钟之后,约瑟还是和平常一样的调侃着以扫,除了有点口齿不清晰之外。以扫越是看他这样越是生气。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样的研究方向,你这样不就要看我面子了嘛……你干脆就改了别了,话说今天……算了,我也不想说。你这么有空,居然在这里都和我坐了十分钟了……”

约瑟看他脸都红了,也就想这样作罢了。

“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约瑟吐出他那比他人长了不知道多少的舌头,而舌头卷着一撮湿漉漉的草药,“好把戏,至少比我的符文有效多了——”

说完,他一吐草药使其又回到了杯子里面,起身同时右手从大衣中掏出了一张白纸。以扫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但已经来不急了——他已经看到了上面的符文。

弯弯曲曲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就是他的导师他的教授的特制符文。那莫名其妙的字符就这样印在了脑海里。

接着,约瑟大跨步闪到以扫面前,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着器具,一下就扎在了以扫手臂上。鲜血被吸了出来——那是一个现代中医用来取患者血液的器具,看起来像一个特别小的针管。

再把血液滴在符文上,把符文放在手中。揉搓之后火焰骤然升起,符文就这样消散在了空中。约瑟还做作的挥舞着手臂,让整个过程更像是魔法成功了一样。

“这就是你叫我弄来白磷做出来的,那个熔点极低的粉末吗……你是真够无聊的。”

“至少很帅!很帅不是吗!而且这个配方只有我知道,这么低的熔点,我都没有和其他人分享我的成果!现在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了!”

“哈哈——所以你说完了吗,无聊。”

以扫走了,这就像平常的玩笑一样。

很显然,他们自己本身就已经不相信神秘学的力量了,那么——

如果成功了呢?

你还要继续吗?

再下去故事就要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