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东域的呼唤

光伦大陆东北部—长河大地西境—城邦同盟

作为发迹于商贸与探险的新兴城邦,姆兰城邦虽然位处文明外环,亦丝毫不影响其成为西土边界的一个繁荣城邦,以及无数怀有梦想的探险家,开拓西部荒遐的寻宝驻点。

二十个岁轮前,岁月静好的长河大地上,拨动文明新章的音脉于此降生。根据在西土尽头的凄凉之地,挖掘出来的古老石板记载的预言,这位新生之婴,日后必定化作点燃文明光炬的火种,令所有躲藏在深房中的蠹虫再也寻觅不到食物。往昔那些以食命延生的蠹虫,势必要在文明光炬的普照之下枯死。

虽不明预言所讲述的蠹虫究指何方群体,但这番预言明显引起了某些不怀好意,潜藏于阴影之中的群体的不安。许多同岁出生在姆兰城邦的普通婴儿,均遭到不同程度的毒手或神秘失窃。传言还有人在夜间偶尔看到长相怪诞的奇异生物活动的身影。

甚至连隐居世外的各路非凡者修会,自观察到隐藏于阴影之下,来自幽冥之境与螺湮鬼蜮频繁活动的怪异生物形影后,再也按捺不住置身事外的心性,纷纭加入寻找。

可惜,无论他们如何千寻万觅,终有疏漏的遗点。寻找者的目光过于集中在城墙内。进而忽略了驻扎在城郊羊圈,由探险家和行脚商组成的营地。

恰是这些遍布整个西土大地,野外随处可见,由探险家与行脚商混搭的团队,将这个新生婴儿从食命生灵的手中掩盖了下来。

他的名字叫里波顿·芬斯。他的父亲是一名旅行商人。

里波顿在童年的时候,跟随着父亲来到文明中心的都兰王国。那个时候他们正好碰上神殿唱诗班招收儿童,里波顿的父亲即把他送进唱诗班晋修,并且经常对他说“孩子啊,你未来的职业也许是文书工作方面,希望你长大以后不用再像父亲那样,为了生计到处奔走。”

年少时期的里波顿因为天资聪慧,他被神学大师奥艾格·伯修西看中。

经过几番验察后,神学大师奥艾格便决定将这个聪慧的孩子收作他的徒弟,全心全意地传授自己一生所积累的全部知识。

之后,作为一名度过少年,长大成人的里波顿,开始在都兰城的大神殿任职,作为典学大士传授神学。直到神学大师奥艾格去世,他继承了奥艾格的司区主教职位,开始掌管教区内的大小宗教事务。

关于教廷方面严令禁止的事情,总是能勾起里波顿强烈的兴趣。他认为那是可触知的真理,于是他开始偷偷地研究巫术与魔法。并为此不惜从那些流落的邪教徒手中,花重金购下神秘的巫术秘籍。

自失去神学大师奥艾格对他的把持与管控,从偷研魔法的时日算起,里波顿现在已经渡过了两个岁轮。虽然世道上风平浪静,可里波顿并不惬意。

某一段时间,里波顿突然感到了细微的未知差别,他能感觉到他所说的话语,可以洞穿他人的内心。甚至他还可以透过墙壁,获知别人所处的位置,并且还能听到非常遥远的角落中所传出来的低语声。

为了验证自己的知觉是否存在异常,里波顿还特地调动长河神殿的侍卫,通过自己的侦知觉察,捕获到了几只潜入城中的阴沟鼠。至此,他深晓那异常的感知并非来自听力,而是来自他意识知觉的深处,这让里波顿不禁感到异常恐怖。

最开始的时候,里波顿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种疯狂之中,并因此产生精神上的幻觉。怀着半信半疑的想法,他打算对此进行验证。

于是,他来到了教厅大殿中心的水池上,仔细地照看着自己的模样,并不断地用手去抚摸自己的脸颊。连续几天,他都在重复注视自己倒在水影中的脸孔,但无任何事情发生。认为一切安好的神学大师,表面上告诉自己没有问题,但是他的浮躁的内心依然得不到安宁。

为了进一步验证可能存在的异常,里波顿转而来到大殿的祭坛上,照着水晶窗反射的镜像观看自己的脸孔。不知不觉间,他竟朝着水晶窗上的倒影,对自己进行了某种催眠。

清醒过来后,里波顿好像开始明白,自己在悄声无息的摸索中,获得了魔法的力量。由此里波顿开始惧怕教廷,并时时刻刻小心的隐藏自己。生怕某个不起眼的疏忽,而导致自己成为被送入水牢清算的目标。

某一天,里波顿在神殿面向信众讲授神学的时候,突然感到莫名的疲惫。处事谨慎的他立刻便发现情况不对,为防止自己露出什么不正常的蛛丝马迹,他立刻告知信众自己昨晚睡眠不好,随后迅速返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休息。

短暂的一瞬间,丝微幽弱的感觉摄入他内心的深处。他隐约的感到,在遥远的东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这种感觉是来得如此突然,不由得让他心生莫名的诡异感。

最开始的三个岁轮,里波顿并不在意这丝隐约的呼唤感,并认为这是自己过于疲劳而造成的幻觉。怀着如此想法安慰自己的同时,他的内心亦非常矛盾。因为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的感知不会出错。里波顿能感知来自周围的一切知性,并且从来没有失误过。

为了安抚自己浮躁的内心,里波顿开始日以继夜地留坐在神殿的藏书室里,不停地翻阅各种有关东域的资料。从雾林地界到洪河高山,跨过激流平原直至那远方未知的地域,他的调查与搜索一刻也没有停顿过。

经过历时半个岁轮的翻阅,里波顿如愿找到了两本内容古怪的书籍。同时,这两本书籍也是仅有的两本,记载与未知地域有关的书籍。

怀着激动与喜悦的心情,他翻开了第一本书,照着上面的句子低声细读起来。

覆盖森林的未知山脉,是邪恶异族生物的聚集地。名为阿努的邪神在那地降下了祂的信使与眷属。树人是世界上最邪恶的生物,他们干涸的喉咙总是那么贪得无厌,并因此将神圣的河水噬食至干枯。我们所信奉的大河之神,洁净的艾汀维托斯,象征着祂的圣洁河水,竟被贪婪的树人噬食至干枯,祂的河脉因此受到亵渎。

祂即起身将那地诅咒,念起最厉害的咒语“臣服于邪神阿努的野人子民,你们将永远得不到长河的滋润与恩泽,只得寄居于暗无天日的山间树洞,与猛禽野兽相伴为伍,不可出来往别处去。凡是我大河的经脉流通之地,邪神阿努的子民不得入内。”

因此那未知的遥远东域,由此成为了长河之神艾汀维托斯所指定的禁区。

读完这一则消讯,里波顿揉动眼睑,他感到一丝困惑。开始喃喃自语地思考起来“树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难道是长着人脸,并且会说话的树木?”自言自语罢,他想起先前翻阅的书籍里,有记载过生活在雾林地界的游侠,在森林的深处与树人相遇的事迹。

至于居住在树洞中,驱赶野兽和候鸟的所谓野人眷属,里波顿依稀记得他好像在某本巫术书上看过,是一种名为森林术师的异邦人士来着。

可是这本书上充满关于异族生物与邪神描述的怪诞段落,又使得神学大师感到莫名的躁动与恐慌。有点神经质的里波顿,随即开始了一个人的自言自语“难道是魔鬼在呼唤我?莫不成我偷偷研究魔法,引起了魔鬼的注意?”

未知所带来的不安与恐惧,使得他想要获得更多的消讯。于是里波顿又开始翻阅第二本书籍,这本书的手笔出自学城的首席,为大学士普罗里多安所著写。

同时他又感到好奇,为什么学城的书籍会在这里?要知道学城和教廷的关系,自打古莱纪中期,长河教廷建立开始,两边就经常因为学说的冲突明争暗斗。

关于这本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藏问题,但里波顿对此并不感兴趣。为此他只是想了想,并没有往心底深入追究,而是继续投入对这本书的阅读中。在这本书中,里波顿得到了第二则消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