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无声,波心荡。
但今天的月并不冷。在皎皎柔光笼罩之中的,目力所及的是被细细镶了银边的松,与潾潾泛光的河流。风也不紧不慢地徜徉,柔软了林间的蝉鸣。
月亮似乎甘愿沉溺于这片柔波,静静躺在星穹之间的,仿佛才是那不真实的投影。谷间的风轻拂过水中的月,好像也要让它浸染泥土的清香与草木的芬芳。
明明山河湖海月亮都可以游览,但它可能也觉得太过吵闹,才选择了这片静寂。
风停住。现在,宇宙万物都从亘古的运行中停住,屏气凝神地,谁也不愿意打扰这份宁静。又或者,这河流是天然的舞台,而月亮在翩翩起舞?但是,这又是什么样的舞蹈呢?
恍惚间,月亮似乎幻化成人上了岸。再细看,却是个着白衣的姑娘。素洁的衣裙大概是月亮赠予的礼物,烁着同样的皎洁。
她低下身子,轻柔地,不声不响地,就如同从水中捞起散落的花瓣一般,捧起一洼河水。啊,不是水,是月亮。月亮在她的手心摇摆晃荡着。而水面的一圈圈细纹,也许是月亮被捧住之前轻微的挣扎?
如同月亮选定的使者般,姑娘带着掌心的月亮,披着月亮的光辉,无言地走上桥,天地间便只剩下了由近到远的木屐的咔哒声。
桥的正中似乎是这月光世界的中心。姑娘放松合拢的的手掌,闪烁着磷光的水珠,带着月亮掉进河流,不知那一串清脆的声音,是月亮的感谢还是嗔怪?
立在桥头,当眼睛转换了焦点,模糊了水中月,清晰了远处山峦,让人心里一怔。
四周并不高大的山脊连绵,水与月在谷底中心,像极了那姑娘手心捧月的模样。
再转过头去,姑娘已不见踪影,桥面上点点水渍还未干涸。
转下桥去,桥边石碑上三字狠狠擭住前行的脚步——
渡月桥【注】。
【注】渡月桥:位于京都,横跨于桂川上,南方是嵯峨野与岚山。渡月之名代表月亮横渡的意思,命名典故源自于鎌仓时代的龟山天皇。在一次满月时于船上举办的宴会中,龟山天皇认为月亮似乎在过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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