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车被子弹击中了，司机见到此景便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他娴熟的按下车内的即时通话系统按钮连线艾兰亚辛市总办公厅。

“喂，我是格雷州安全部部长皮斯顿的秘书兼专车司机斯卡文，给我接你们的卢卡斯市长。”

短暂的两秒后，电话对面传来低沉沉的回复声。

“我是卢卡斯，斯卡文秘书找我有什么事。”

“接待比伽莱先生的专车被你们这些底下那些个地痞党开枪打了，我们这边还有人受伤呢，还是比伽莱先生的人，不赶紧叫人来处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别让我向部长禀报这种小事。”

咚！

拍桌声。

“啊，一定是洛克那个狗东西干的好事，非常抱歉，我这就派人处理！”

短暂几秒后。

枪声不再响起，一位戴着钛钢制造的超数据链头盔的人走近专车。

“非常抱歉，斯卡文和比伽莱先生，鄙人有眼不识泰山，拦了部长专车，我们只是奉命执行任务，没想到拦错了车。”

非常年轻的声音随着车内数据音响输出设备传入司机和比伽莱的耳朵里。

“任务?什么任务用得着这样的方式?我会把这件事上报，你们好好想想吧。”

斯卡文当然知道比伽莱救下的女孩的命要紧，不多和其废话，转头开足马力朝郊区医院开去。

“好冷……”女孩用尽最后的气力保持意识，呻吟声很是刺激比伽莱的心。

比伽莱不知道这个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事，但是他明白，这次回到家乡艾兰亚辛，等待他的是一场他为主导的风暴。

很快到达郊区的医院。比伽莱和斯卡文搀扶着爱芙兰·辛儿在医生的陪同下进了病体ODMS(Omni directional wave magnetic holographic optical sensing system)透镜室。

白暂。

激光。

这是目前这个时代下最先进的身体医疗检测系统之一。

爱芙兰·辛儿意识已经模糊，她隐约觉得自己被抱起，放置在一个密闭空间里。

设备屏幕上显现出大量数据和全息图像，通过短距频传输到比伽莱和斯卡文的智能系统接口。

报告上显示出这个女孩身上有严重的激光创伤，离致命位置仅有毫厘。

最要命的，是报告上引人注目的一行字——“患有严重心理疾病‘扭曲性反射阻遏候症群’与生理疾病‘厄勒斯综合征’。”

比伽莱点开详细资料，知道了这两种病有多么可怕。

前者不仅仅因为创伤而产生应激障碍，而是会直接因为创伤而造成生理问题正反馈循环的可怕症状。

后者几乎是不治之症——到了一定年龄上限就必然出现心脏功能指数型衰竭。

比伽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再一次被刺痛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三百年前的事。

“她是怎么受这样的伤的，本来就有这样严重的病，这一下算是把她从死神手里拽回来了。对了，你是她什么人啊，如果是监护人，应该不会到现在才送来。”

医生的面颊稍异，以至于比伽莱一眼就记住了，与父亲一样的凹陷。

记忆模糊。

但是有些点记得很清楚。

“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在路边遇见了，她睡在路边，我很不放心，发现她的虚弱，把她带来医院……”

比伽莱平静地回道。

“原来如此，先生这样的人在如今社会不多见了。”

停滞。

沉默。

“医生，她的病真的救不了吗？”

“也不是，能够控制到生命的最大限度，但是治愈概率几乎为零，目前的科技水平解决不了的。”

几万年的时间，人类依旧会被病魔摧残，即使能治愈生理疾病，人们的心理疾病已然成为隐性的时代人的证明。

“我会尽力的，毕竟，我遇见过太多这样的悲剧。”

医生安排护士将处于昏迷状态的辛儿转移到MTW(中度治疗病室Moderate treatment ward)，吩咐其他医生在各个时间点用身上携带的远程超频系统检测她的身体状况。

伴随着呻吟，整个病房的气氛变得沉重而忧伤。

等待着的比伽莱内心被刺痛了。

比伽莱被告知等她醒来后再来看望。

他冷静回忆起这一天的经历。

故事发生的太快，仿佛只是一瞬——兴许是太久太久的监禁导致比伽莱对时间的钝感。

不知道。

可能确实如此。

病房门窗上电子玻璃上浮现的一大串文字“为生命献上热忱的自我”在逐渐昏沉的光线中刺眼夺目。

生命。

这个概念在赛博长寿种比伽莱眼里，确实越发不近人情。

但是他的感情也很真挚，他并不是机器。

尽管冷漠过，也向往爱情、亲人、陪伴。

只是不那么明显与露骨。

“比伽莱先生，我们回去吧。”斯卡文说道。

“回到哪……”比伽莱思绪显然不在斯卡文的话上。

“当然是把先生接回住处。”

“住处……是啊，该回去看看了。”比伽莱平复了一下情绪，慢慢走向医院大门。

他走出了医院，再次登上车。车朝着他父亲留给他的别墅飞驰而去。

在路上，斯卡文提出要问比伽莱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非要救那个女孩。虽然你是不怕得罪人，但是惹得一身鸡毛也怪麻烦的。”

“你没有和那个人多废话，证明你也希望她活下去不是吗？”

“我……那只是知道先生是这个意思，我哪敢不做。”

比伽莱笑了笑，“你既然这么做了，就代表你的态度了。你很会判断人心，即使你不救，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不，你会疯狂催促我开车的。”

“你有拒绝的权利。”

……

两人不断拉扯。

但最终还是以斯卡文的妥协告终。

比伽莱心里也不断思考着他对于异性的情感，他似乎有两百多年没和任何一个异性有过接触。

精神分析。

所以我才格外在意这个女孩的死活吗？

比伽莱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