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阳县衙,日头渐西。
乌云已蔓延至近处,雷鸣电闪不断。
陈若虎独臂一挥,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去军械库,取盾和长枪!”
他声音沙哑,像被烟熏过。
新进的衙卫小跑着去了,铁器碰撞声从库房传来,叮叮当当。
一旁的张大靠在石狮旁,脸色发青。
他身子一滑,眼看就要栽倒。
陈若虎却用独臂接住他,那独臂之上的旧伤疤此刻在夕阳下泛着红。
“李太爷,你们先去医馆。”
他转头对李村长说。
李村长正想扭头往甜水村去,却被渔夫们架起,跟陈若虎一起往医馆走。
他气的白胡子直抖,骂道:
“老夫是甜水村村长,谁敢动我!你们这群王八犊子,放开我!”
“李太爷,得罪了!此刻外面太过危险了,不能让您去冒这个险。”
陈若虎微微欠身,给李村长鞠了一躬。
纵使李村长万般无奈,此刻却无法挣脱渔夫,只好乖乖被架去医馆。
被扶着的张大伤口不断渗出血来,滴在县衙的青石板上,像一串暗红的珠子。
他低着头,沉默无言。
众人随着陈若虎,将张大和李村长安置在医馆。看着低头思索的张大和骂骂咧咧的李村长,陈若虎笑了。
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吱呀——”
医馆的木门吱呀关上,遮住了李村长的骂声,也遮住了陈若虎的笑容。
众人拿起在地上堆得七零八落的轻盾和长枪,在县衙门口摆起了架势。
陈若虎用独臂紧握长枪,渔夫们将鱼叉在石阶上磕了磕。
此时,远处忽而传来一片犬吠。
“列阵。”
陈若虎低声道。
十余人分成三排,盾牌抵着盾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钉在县衙照壁上。
青石板路上泛起薄雾。
第一排的渔夫突然绷直脊背。他手中的鱼叉微微发颤,叉尖在暮色中闪着寒光。
“准备!”
陈若虎架起长枪,枪杆上的旧血痂簌簌掉落。
雾气里传来黏腻的蠕动声。像是湿麻绳拖过石板,又像无数虫足在爬行。
第二排有个年轻渔夫开始干呕。他死死咬住嘴唇,血从嘴角渗出来。
陈若虎的独臂纹丝不动。枪尖正对雾气最浓处。
“举盾——”
青影兽的轮廓在雾中浮现。
它猛地冲向人群,利爪重重拍在盾牌上。
“咚——”
轻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渔夫们咬牙顶住了冲击。
“刺!”
陈若虎的长枪从盾牌缝隙刺出,精准捅进青影兽咽喉。
鲜血喷溅在青石板上。
雾气突然剧烈翻涌。第二只青影兽从左侧扑来,第三只从右侧包抄。
“唉哟——!”
年轻渔夫的盾牌被撞得歪斜,整个人踉跄后退。
“快!快补位!”
陈若虎急忙喝道。后排立即有人顶上空缺。
第四只、第五只......越来越多的青影兽在雾中现身。
它们皮毛泛着诡异的青光,眼睛像两团幽绿的鬼火。
渔夫们的阵型开始松动。
“稳住!”
陈若虎的独臂青筋暴起。他猛地踹开一只扑来的青影兽,长枪横扫,逼退另一只。
“背靠背!收拢阵型!”
渔夫们迅速调整。盾牌组成圆阵,鱼叉从缝隙中刺出。
但青影兽数量太多,它们围着人群打转,寻找破绽。
一只青影兽突然跃起,越过前排盾牌。陈若虎反手一枪,枪杆重重砸在它腰腹。那畜生哀嚎着摔进人群,立刻有三把鱼叉同时刺下。
血腥味越来越浓,雾气染上了暗红色。
“它们…杀不完……”
年轻渔夫声音发颤。他的鱼叉已经折断,只能用半截木柄胡乱挥舞。
陈若虎吐掉嘴里的血沫:
“能杀多少是多少。”
他的独臂肌肉绷紧,长枪再次刺出,这次捅穿了扑来的青影兽眼窝。
“嗡嗡——”
轻薄的雾气中,闪过一丝紫金色的光芒。
——是灰木林中那该死的雾虫。
“快,快去拿火油”
陈若虎大声呼喊着。新进的那个衙卫闻声慌忙间跑去库房,片刻间便揣着皮囊回来了。
紫金色的光芒在雾气中一闪而逝。
陈若虎的瞳孔骤然收缩,枪尖还滴着青影兽的血。
“火油!”
他暴喝一声,独臂将长枪插进地面。
嗡鸣声突然逼近。
第一只雾虫冲破雾气时像支紫金箭矢。
在旁人的帮助下,陈若虎将浸油的麻布往火把上一缠,火焰“轰”地窜起。
灼热气浪掀动他额前碎发,烫伤的皮肤传来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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