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论是什么事情,成长也好,教训也罢,在小许身上都来的很晚。

悲伤,是其中一员。

童年,也是。

二人在那个奇迹般的下午许家老宅门口在相遇,互相对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你也来这?”悲伤指了指门牌上写的“许易行”。

“哈哈,看来我们很有缘分,结伴来。”童年点头。

“还都迟到?”这是悲伤。

“谁说不是呢?致我们的缘分!”童年举杯。

童年是个不管缘由都要庆祝的小朋友,悲伤是个凡事都要过问的老爷爷,截然不同的二人笑得出奇同步,他们手挽着手,推开门,大步迈进许家老宅的客厅。

爸爸妈妈姑姑姑父大伯大妈,还有奶奶,这些许易行认为莫名其妙凑在一起的大人都聚在客厅里商量事情。

这样三家齐聚的场景并不多,要么是自己家在市里,要么就是大伯家聚不齐,但不管人齐不齐,这样的对话他们都是背着小辈谈的。

客厅里,被大伯以“注意眼睛”为由拽出房间的许家哥仨坐在沙发上。

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许易行坐在最边边,看着表哥许世龙头上的绿色经验条上涨一截,他猜想,这代表的或是叛逆,原因自然是刚刚那场关于公平的闹剧。

一小时前,许易行坐在客厅发呆,卧室里传出表哥表姐打游戏的声音,大伯上厕所途中见他一个人待在外面,误以为是自家儿子欺负了侄子,不让他一起玩。

接着就立马冲进去,给许世龙一顿猛训,接着把许易行拉进房间,留下轻飘飘一句“一人一把”又返回餐厅聊事情。

三人那时就跟现在么什么区别,互相大眼瞪小眼,最终许易行的姑姑敲门进来,说点了肯德基,一会敲门记得拿,闹剧这才结束。

可是大伯和姑姑都出场过了,许易行总不能祈求那个什么事都不过问自己的老妈前来助阵吧,他正想说点什么,大哥许世龙突然掏出手机,打开一款名为“我的世界”的游戏。

三人视线都被吸引到了上面,尴尬就此化解。

“这是什么?”许易行问。

“我的世界。”许世龙答。

“你的世界?”许易行又问。

“别管那么多,你到底玩不玩?不玩就把手机还给我”许世龙急了。

“玩。”许易行不再纠结,拿起手机。

看着游戏里的“自己”砍倒橡树,采集种子,消灭僵尸,许易行发现浑身有种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感觉。

如果让我用一个词形容,那是自由。

如果换成一句话,就是第一次尝到选择的权利。

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在一通来自千里之外的电话响起后,彻底消失。

母亲焦急拉着许易行往屋外走,边走还边给儿子套上黑色衬衫,声音带着哭腔,许易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被自己攥住的大手不停震颤,怎么都握不紧。

后来,想握紧,却没机会。

上了车,许易行将头伸出窗外,朝后看,他总觉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追自己,但说不上具体形容,像是连在车尾的风筝,离自己只有一根线的距离,但实际隔着广阔的蓝天。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除了风筝,跟在自己身后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头,一个是小孩,他们都努力攥住风筝的尾巴,死死的不放手。

很多年后,社会的压力接踵而至,许易行依旧会想起那个打开游戏的下午,那是他和自己的世界第一次相遇,也是童年和悲伤碰头的日子。

至此之后,他再也甩不掉那些东西了。

——————麦片不卖片